目前分類:影像書 顯影六堆李秀雲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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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美梨從德國郵寄分享她全家去蘇格蘭和瑞士旅遊的照片,壯闊的山河,美麗的花朵,無數的古堡,潔淨的山村,夢幻的湖泊,真是令人嚮往,其中一張照片特別吸引我:

 瑞士的榖抱   瑞士山村,2011,劉美梨攝。

我直覺這是古老的糧倉,因為在屏東來義的排灣族原住民,以前也是以類似的方法保存他們的糧食,我翻出去年幫李秀雲做的檔案寄給她,哈哈,這下子果然對上了,我的判斷果然沒錯,就是糧倉,據她說,她拿去問瑞士年輕人,他們還都不知道那是做什麼的用的。

lsy0151來義的榖抱  屏東來義,1964-1970,李秀雲攝。

這兩者最大的特徵在哪裡呢?顯而易見就是柱腳上的那塊擋板,那是要防止老鼠爬上去的,既然嚴防老鼠,想必是貯存有大量的長期的糧食。兩者榖倉的原理一樣,形制依地不同,瑞士山村用木頭,其實來義早期也用木頭,只是這是後期用鉛皮或鐵皮覆頂,有點像飛碟或蘑菇,真有趣。下面這篇採訪文字裡的糧倉位於高雄多納,就是竹木蓋的,三者都用石片當擋板,可惜現在在來義和多納都看不到了。

     

lsy0137多納榖抱1971   高雄茂林多納,1964-1970,李秀雲攝。

多納的「榖抱」  1964-1970 高雄茂林多納 

李秀雲的底片夾裡,拍攝原住民的區域廣泛,要辨識這四十幾年前拍攝的地點、族群和內容,並非易事,但是多納的報導人Legeageay郁德芳和Isai鐘明發,卻協助我們從茫茫圖海中,辨認出他們可愛的家鄉。這張照片,是在Isai家隔壁Dai-Maniga (葉太平)家的榖倉,蹲在地上洗東西的,正是Maniga家的女主人「阿娥子」,當他們一一指認時,心焦的作者可真要掉下眼淚了。

47年次的Isai說,這種穀倉叫做Kubau(我們姑且以榖抱名之吧),主要貯存小米,小時候多納約有近百戶人家,有三分之一的人家在門口蓋這種穀倉,家裡空間比較大的,就把存糧放屋裡,沒另外蓋糧倉,所以他小時候,也就是李秀雲拍攝的年代,全多納約有三十幾間榖抱。

榖抱皆以木頭為柱,中間承接主建物的部分,用面積較大的石板隔著,防止老鼠爬上去,這榖抱左邊的防鼠板壞了改用鐵皮,右邊則還是正港石板。

榖抱以竹木為主結構,藤條綁結,屋頂以溪邊的茅草覆蓋,因為要防水,這種茅草還要特別找比較細緻的,叫做la-i-chi,覆蓋兩三層才不會漏雨,約兩三年要全面更換一次。

要上去榖抱拿小米,要另外取梯子,小米拿好了移開梯子,以免老鼠和小孩上去玩,圖裡榖抱下面有個中空的木桶,叫做umulu,那是把樹幹挖空,用在室內當糧倉,可方便隨時取用,但因為壞了,所以放室外。木桶旁邊有水管水龍頭,榖抱下還有兩根水泥柱子,足見文明的腳步很早就進來了。

Isai說,他們小時候都睡在榖抱下面,大人會做竹床,鋪上月桃席就很涼很好睡,大約他十七、八歲時,榖抱以一種飛快的速度消失,連他家的,也都拆了,現在幾乎完全看不到了,圖中這個榖抱,是他很常來玩的地方,常在這下面睡覺。

而Legeageay說,遠方盡頭一片石板屋頂,現在還在,但下面建物已經變水泥屋,榖抱右邊Dai-Maniga家的石板屋,在他當社區發展協會理事長的時候,申請文建會經費協助翻修,是全村完整大修的兩棟之一,所以,榖抱雖不在了,還好石板屋有留下來,他特別說,看到穀倉右邊的小走廊有一根底部蛀蝕的木柱嗎?主人自己後來改用水泥柱,在協會翻修的時候,又把它改回木頭了。

李秀雲不經意拍下的照片,在四十幾年後,輾轉放大在這兩位多納人眼前,Isai從小跟祖父母在山上生活,卻為生活離鄉當鐵工,Legeageay一直為多納文化的流失奔走而積勞成疾正在養病,兩人在外鄉看到這些照片,有說不完的故事,有想不盡的童年。(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p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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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y0155多納  李秀雲攝影。

石板屋 1964-1970 多納

一個爸爸抱著女娃兒,穿過石板屋的後巷,堆疊整齊的石板屋牆面顯現一種單純的美,這在傳統的多納部落,是再普通不過的場景,但現在,卻不容易看到。

多納村處在頁岩發達的地理環境,因此先人就地取材,發展出石板屋的建築技術,整個過程只需木材做為支架,就可蓋出全自然素材的、堅固又冬暖夏涼的石板屋。 

建造過程最先要選材,在部落附近的山壁或河床找到合適石材,利用釘搥,順著石板的紋理落釘敲擊,石板就會奇妙的全面剖開。接下來最難的是搬運,假如不急著蓋房子,就順著每天耕作回途帶一些回家,石板若過大,再拜託親友或村人協力搬運。

有材料後,最先蓋的是最重要的結構:側牆和後牆,傳統石板家屋的牆壁很厚,最少寬兩尺,這樣才能承重而且地震來不易倒,ㄇ字形主牆砌好,再鋪地面和正面牆壁,最後才是屋頂,通常最大塊最漂亮的石板會放在主牆外當立面。

傳統石板屋沒有隔間,全家人煮食、烤火、吃飯、睡覺、貯糧的需求,在一個大室內空間裡獲得妥善安排,傳統的多納家屋也沒有浴室,大家都在工作回途到溪裡洗澡後再回家,而得天獨厚的多納溫泉曾是部落人最天然的洗浴池,在交通發達觀光化後,長年人滿為患,莫拉克風災後,溫泉遭掩埋,現已完全不見痕跡。 

傳統魯凱族人一生中以擁有一棟石板屋為最大的榮耀,但在時代腳步下,鋼筋水泥磁磚快速的取代石板屋,多納發展協會曾在多年前申請文建會經費修復部分家屋,共約修復十棟,目前在茂林鄉三個部落,多納仍是唯一保存較多石板家屋的村子。

抱著孩子的爸爸叫做Cilo.Dalimau,漢名郭文貴,懷裡的孩子應該是女兒郭蘭花。石板後巷藏著許多孩子嬉鬧攀爬的記憶,但現在,改變的不僅是建築,流失更嚴重的母語、傳統文化,在每個部落裡發生,房子壞了可以蓋回來,部落文化的喪失和瓦解,卻是永恆的難題。(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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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最喜歡的李秀雲的作品之一

lsy2472--屏東來義1971  李秀雲攝。

上山 1971 來義  

潔淨的溪水從遙遠的南大武山,曲折蜿蜒的經過了層層山巒,下到了來義,在溫柔怡人的晨曦裡,空氣裡彷彿還飄著些許山嵐;準備上山工作的排灣族一家人,逆著朝陽往上游的田地走去。山巒、大河、晨光、家人、影子、狗,李秀雲溫柔的鏡頭,如此平和寧靜的畫出了充滿感情的山中一景。

頂著大籃子的媽媽,籃子裡還裝著許多小籃子,爸爸的右手拿著三個不知是大斗笠,還是大竹籃,想必也是工作要用到的,他腰側和腰背的都各插著一把刀;孩子們揹著不算小的背包,可能揹午糧或種子,或自己必須用到的小工具。垂著乳頭的狗狗身形有點臃腫,或許懷孕了,他也是家裡重要的一份子。

不知道是周日還是暑假,孩子不用上學,可以跟父母一起去山上種芋頭種小米照顧田地,部落和生活的點點滴滴,就在這樣的相處裡被傳習。部落老人家總愛說,很久以前,男人打獵,女人種吃的,不會用到錢,一代一代,全家人都緊密的在一起,可是現在,我們看不到我們的孩子了,他們都去平地讀書或賺錢了….。

現代的孩子也不下田了吧?拍到這樣溫馨的歷史畫面,李秀雲必須在清晨四點天還沒亮前,騎著機車從竹田往來義山裡走,尋覓到一個適切的鏡位,匍匐等待經過的行人,為預想的山水構圖填補人的位置;他是否曾經先來勘查過?還是能在一次的機會裡,拍下如此動人且令人懷念的片刻?大概只有來義的山水知道了。(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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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y1026s  李秀雲攝。

頂上功夫 1968 來義    

全世界很多民族都發展出用頭頂物的搬運方法,台灣傳統的排灣族女性也擅長此道,看畫面裡的籃子像是裝了好多顆大西瓜,飽含水份的重量可不是開玩笑的,面對鏡頭,她們臉上卻還開心笑著!

來義的文史工作者尤振成說,在來義,傳統搬運方式男女有別,男人搬東西用扛或用挑,女人一律用頂,跟魯凱族常用額頭頂著頭帶背背簍很不一樣,至於為何排灣會發展出如此獨特的搬運方式,並沒有人知道答案,因為其實排灣族與他族原住民的生活環境並沒有太大差別。而這兩位搬西瓜的婦女,應該是在自己田裡種了西瓜,正在搬運回家的途中,以前部落人沒在買西瓜的,自己就有種。

這種獨特的搬運方式,並非一朝一夕可學會,傳統排灣女孩子從五、六歲就開始接受訓練,起先用小籃子裝一兩個地瓜,學會讓籃子不會搖晃掉落,然後試著走上坡、再走下坡,重點是控制重心和捉到平衡,然後隨著年紀長大逐漸增加重量,最後不管是小米芋頭地瓜西瓜,就都難不倒了。

尤振成說,以前的婦女除了頭頂上放重物,後面還要背小孩,前面的手還要牽牛或拿東西,有些媽媽更厲害,可以一邊頂東西一邊走路編織,雙手沒有閒下來,聽了真令人咋舌啊。(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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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y0142春日鄉1969  李秀雲攝。


掌羊仔(看羊) 1969 屏東春日        

一大片無人活動的荒地裡,牧人隨著著黑白兩色的羊兒,天亮出來吃食,黃昏回家歇息,這種在大自然裡流動放牧的景況,直到民國六十幾年才消失於大地,李秀雲以俯瞰的角度,把羊群、環境、和牧羊人,構出單純又富含美感的畫面。

羊對貧脊乾旱的環境具有很強的適應力,他們喜歡纖維較高的植物,特別喜歡灌木的芽葉,因此,各種雜草、灌木枝葉、作物桔梗都能夠是食物來源,即使有點像沙漠地區的生活環境或不毛之地,只要乾淨植物,仍會是牧羊的好地點。

根據其他圖片的山形和地形判斷,李秀雲應該是在春日鄉和新埤鄉的交界帶,拍到了這些羊群,這一帶河床廣闊,羊兒易尋食草,也不會妨害私有耕作地,因此有為數不少的牧羊人家在此活動。

羊喜歡乾燥和清潔的環境,牧羊人會在太陽把植物的露水蒸發後,才帶羊兒出門。羊兒采食前會先用鼻子嗅,若有異味、污染或腐敗、被踐踏過的草,都不愛吃。羊喜群居,有社會階級,通常體型大、年長的母羊會被訓練為領導,不慎脫隊的羊兒往往會惶恐不安,鳴叫不已。

有經驗的牧羊人會告訴你,別看這麼一大群羊,裡面公的成羊最多只有兩三隻,公羊好鬥,又喜招惹母羊,數量留太多,成天搗亂,整群羊就沒辦法專心覓食了。

牧羊必須不斷的移動位置,若過度在固定地點啃食,容易導致植物枯死,土石破壞流失,這種在荒野裡尋覓食草的牧羊方式,不用花錢買飼料食草,只需主人辛勤趕牧,到了經濟開始發達的六十幾年,農藥、塑膠袋、污染氾濫,能承載牧羊需求的廣袤無人又潔淨的環境愈來愈少,羊兒只好住到羊欄裡,再無天空和大地了。(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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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y0154多納1964-1971  李秀雲攝。

做芋頭籃子 1964-1970多納

一個頭綁布巾的原住民媽媽正在做竹編,看起來這是毫不起眼的家常生活,閩南人有,客家人也有,可是多納人說,她在編「刮芋頭皮」的籃子,我們一整年吃的芋頭乾就靠它了!

多納村位於荖濃溪支流濁口溪的小支流濁泉溪南方,海拔約450公尺,是現在茂林鄉三個部落中最深處的部落,由於地理環境封閉,在日本時代之前,是一個幾乎完全自給自足的小村子。

部落的傳統食糧以地瓜、芋頭、小米為主,旱稻和糯米較少,而芋頭乾,是最重要的儲糧之一。家家戶戶的芋頭田邊都會設有石頭堆疊、用竹子當烤架的爐灶,當芋頭收成後,白天男人去收集耐燒的柴火,女人負責看顧灶火並不時翻動芋頭以免烤焦,到了晚上女人回家照顧小孩,換男人在田裡過夜顧火,如此輪流約一週,才能把約四、五分地的芋頭完成乾燥,再揹回家貯存。

而這個正在編織的籃子,就是在芋頭烤好還沒冷卻的時候,放進這個籃子,以兩人一組或四人一組,前後搖動籃子,藉由粗粗的竹篾和翻滾摩擦的配合,把芋頭燒烤後的皮屑刮乾淨。大的籃子約兩尺高,四、五尺寬,難怪要四個人扛。通常刮芋頭皮的時間在清晨,因為雙層芋頭要經過一天一夜的烘烤才會完乾,早上交班的時刻正是人力齊聚合作刮皮的好時段。

在多納,芋頭的吃法百變,水煮可以加野菜或樹豆,芋頭樹豆是族人最愛的美味,或者煮熟後加糯米或小米用木臼樁打成年糕,加了芋頭的年糕特別軟,假如用溪蝦或螃蟹當內陷,就更引人口水了。而若有人捕獲山豬,芋頭乾打碎篩過變粉,加肉加水攪和灌進豬腸皮,就是多納版的罐腸,這可不是普通時候吃的到的特別食物,若有製作一定會分贈親友共享。

而最平常的吃法,多納的Isai說,就是大人怕小孩子肚子餓,上山的時候塞給你一小包芋頭乾,餓了就吃,連鹽巴都沒有,還是很好吃。

一個竹編畫面引起豐富的生活記憶,看照片的Legeageay郁德芳認出了這位媽媽,她是Lavengan(吳)家的媽媽,這也是所有傳統多納媽媽的共同形象吧?(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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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雲封面s  

《顯影六堆李秀雲》攝影:李秀雲  文字:古秀妃、古秀如  201202出版  出版者:客家委員會客家發展中心  製作發行:遠流

忙了一年多的書,終於要面世,20120208在誠品舉辦的記者會上,頭份的老國寶張阿祥、竹東的老頑童李增昌都出席了,但對我而言,最開心的是遇到李秀雲的女兒玉英女士,和他的女婿、外孫女們。之前在屏東做田調,大多倚賴秀雲先生的長子和三子,這次有緣和玉英女士見面,很是歡喜。

玉英女士代表家人上台致詞,她很認真的準備講稿,一字一句的念出,果真有秀雲先生家一絲不苟的風格啊。會後特別邀請玉英女士和書中照片一起合影,這張老照片是1981年父親為她拍的,當時她的孩子滿四個月,父母親特地去為她「做四月」,也就是「收涎」,出書的今年2012,時隔31年,看著她和書中這張照片的留影,有一種莫名的幸福感。            

當初秀妃寫完「收涎」這篇文字,沒有附圖說,我在最後的總整理中,一一請教秀雲先生的長子李國男,才知道原來這又是一張富有文化意涵的家人紀念照,所以特別在圖說裡,把每個人物盡量交代了,也因此,對這張圖的人物特別有印象。
結果在現場,玉英女士很認真的跟我說,關於她父親,我還有兩件事沒寫到(可見她多麼認真的看了),一個是他學會拍照後,有幫村子裡所有老人跟親戚都拍照,並且送給他們,因為連底片一起送,所以我們看不到這些資料。我聽完很是驚喜,因為從秀雲先生的照片裡雖然可以清楚感覺,他對家人鄰里的深厚感情,但我一直納悶他為何總能捕捉到農人在田事中,一種能夠平和閒靜的直視鏡頭的神情,原來,鄉里間早熟知這位很有人情味的「秀雲哥」喜愛拍照,一點也不懼怕他的鏡頭了。至於那些肖像,就看看未來有無機會到頭崙挨家挨戶搜看老照片,看看是不是還有老影像老故事尚未出爐(此妄念姑且存之,其工程之艱鉅不敢想像)。

第二件沒寫到的是,他生前很關切忠義祠,每逢初一十五都去插花,如此插了十五年,其中有一年他身體不太平安,妻子就去忠義祠求。某天清晨,妻聞到奇異的香味,心裡忽然有個念頭:是不是先生的病快好了?果不其然沒兩天他就真痊癒了。對當地人來說,忠義祠視一直是很有靈氣的。而據當地老人傳說,忠義祠還沒蓋之前,常會在那附近聽到兵仔訓練的聲音,而文物館蓋下去後,就再也不曾聽聞了。據說是因為「文」館把「武」氣給蓋掉了。

我安慰玉英女士說(其實也安慰自己),沒關係,下次有機會為秀雲先生編全集,再把這些故事寫進去囉。

 lsy0009.TIFF

1981年,李秀雲夫妻帶著長孫易晏(圖後小男孩)到內埔興南庄賴屋,為女兒育英的三子賴彥廷「做四月」。李秀雲在賴屋伙房拍下玉英母子接受老人家祝福的溫馨畫面。

    _DSC3978李玉英女士與照片對比s.jpg

2012年,李玉英女士在新書發表會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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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eb 08 Wed 2012 23:22
  • 置頂 收涎

lsy0009.TIFF  李秀雲攝。

收涎su24 lan24  1981 屏東內埔            

胖嘟嘟的雙頰,胸前掛著一串餅乾,這餅乾多到比小嬰孩的身軀還大,任一個小孩見著肯定是羨慕不已,仿如置身在童話世界的糖果屋般,隨手可得,看照片中的大哥哥,一臉好奇想望的樣子,可別高興太早,這餅乾不是給小孩吃的,是要請隔壁鄰家長者享用並收涎用的。

收涎,是民間流傳的古俗,一方面藉著這個儀式收起小孩的口水,幫小孩解決流口水的問題,另一方面也祝福小孩平安長大。

民間習俗裡,不論男嬰或女娃,滿四個月的當天,父母準備牲禮、紅粄(男嬰用)、紅桃粄(桃型紅粄,女娃用)祭祀祖先,外婆家也如同做滿月和做周歲一樣送來「頭尾」,也就是小嬰孩從頭到腳的衣物,包括帽子、衣服、褲子、鞋子、涎ㄚ仔(圍兜兜)以及圓餅,來幫小孩「做四月」。 

做四月這天便同時要「收涎」,收涎用的圓餅中間要有個洞,才能以紅線串起來,十二片、二十四片、三十六片或四十八片皆可,數量要成雙,然後掛在嬰兒胸前。這時母親抱著嬰孩走到隔壁親友或鄰居家,任誰看了就知道這娃兒滿四個月,來收涎了。 

通常母親第一個會選擇讓年齡較大的長者來收涎,意味著將來小孩也能像他(她)一樣長命百歲。看到這麼可愛的嬰兒,長者開懷笑得合不攏嘴,雙手拿起嬰孩胸前一片餅乾對半剝開,然後舉起其中握著半片餅乾的手在嬰孩嘴唇前作抹狀左右比畫,口中念出吉祥話:「收涎收燥燥(乾乾),明年招老弟(弟弟)」、「乖乖會大,大了讀書中狀元」……等等。

我好奇地問長者:「這樣真的就不流口水了嗎?」長者說:「大多數不會了,但會漏胲(流口水)的還是會漏。」看來,人的身體在嬰幼兒成長至滿四月的時候口水自然就不流了,但偶爾還是有例外。而收涎古俗的重點,應該是在透過這樣的互動,讓鄰居親友來為孩子祈福吧!(文/古秀妃。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p114 )


圖說:1981年,李秀雲夫妻帶著長孫易晏(圖後小男孩)到內埔興南庄賴屋,為女兒育英的三子賴彥廷「做四月」。李秀雲在賴屋伙房拍下玉英母子接受老人家祝福的溫馨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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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枷,閩南語發音是ia33 gie13( 變調標法)。

小時候經常聽大人講,聽朋友講,可是從來不知道它怎麼寫,也不知道它原始的真正的意思,只知道這真是個好用的語詞,你想要發表你認為某件事或某個舉動很「犯賤」,就是用這個詞來形容。多年前有一次,跟北投歌手陳明章繞遊北投一圈之後,某天心血來潮跑到他介紹的某小溪邊只有當地人知道的公共浴池,跟一群阿嬤一起泡溫泉,某阿嬤問第一次去的我:「結婚了嗎?哪會無結婚?」我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另外一個阿嬤馬上說:「結婚?啊著無咧舉枷擱!」(結婚?別犯賤想不開去結婚!),那次印象真深刻,因為是此生第一次跟這麼多阿嬤一起泡泉,還聽了很多阿嬤的故事,還有阿嬤「義憤填膺」(還是「見義勇為」?)說,結婚是舉枷。

後來有一天,我看到了李秀雲拍祭典中的舉枷,訪談人用臺語說:這就是「舉枷、做犯人」,當下恍然大悟:喔,原來這就是舉枷,因為在「做犯人」,所以阿嬤說,結婚叫做舉枷也。

      lsy1692s舉枷   lsy2754s舉枷   lsy1693s舉枷  李秀雲攝

以下是2011年針對東港迎王系列所訪調的文字,因為放在東港迎王儀式的脈絡裡,所以當時為文比較著重在民俗環節。


舉枷  1967東港

白了頭髮的老阿嬤在東隆宮迎王的遶境隊伍裡,戴著紙做的枷鎖,不明風俗的外人看了頗為訝異,其實在民間信仰中,這是很普遍的贖罪儀式,通常是家裡有人身體欠安或事業不順,來拜託王爺保佑並許願迎王時舉枷還願謝神,也有做錯事想懺悔者,以此方式表達自己的洗心革面。

老阿嬤身上的枷鎖寫著丁未科,再度讓我們確定李秀雲繼民國53年後,56年又再度來到迎王祭典,枷上其餘文字包括:代天巡守、大千歲、重陸佰。都證明了這是東隆宮迎王的現場,而較特殊的「重陸佰」是指枷鎖的重量,通常想要舉枷者必須先向王爺請示跌筊,並詢問重量,愈重的當然是罪孽愈深重,還願也還愈多。

一般民眾也俗稱舉枷為「做犯人」,當犯人那天不能穿新衣,不能過火,沿途不可把枷隨便拿下,上廁所也要戴著上,而戴枷和解枷,必須由王爺的班頭執行,不可自己隨意戴或解,在遶境隊伍裡,這批犯人必須走在最前面,也就是班頭的前面,以示「押解示眾」,並奉勸眾人諸惡莫做之意。

除了以做犯人還願,在東隆宮迎王隊伍還可看到天地掃、馬伕、和尚,亦屬還願性質。

天地掃多由女性擔任,以綁紅紙圈的糠榔葉掃帚,在千歲爺神轎前清掃路面,其他地方亦有稱此為「掃香路」。

馬伕由男性擔任,手拿馬鞭和香,跟在王馬後面,意為照顧王爺的千軍萬馬,遶境時民眾在家門前準備豐富菜餚犒軍,另會備一盆象徵要給戰馬食用的紅蘿蔔絲或地瓜簽,稱為「清水馬料」。

當和尚則是東港張家的特殊傳統,可能是祖先許下的願,只要張家出生的男丁一定要在迎王時當三科的和尚,因此有身穿和尚服手拿拂塵的男丁跟著千歲爺神轎,是極特殊的地方風俗 。

在這些不同的還願角色裡,仍數舉枷最引人注目,透過這樣的刑罰和遊街,有罪之身已獲懲罰,因許願欠下神明的「債務」也已還清,脫下來的枷在燒王船時一併燒掉,從今而後,又可像正常人一樣清清朗朗的過日子了。(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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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y0144ss  李秀雲攝。

新部落 1964-1970 來義

來義鄉絕大部分部落都是在光復後,才從舊社遷村到靠近平地的地方,遷村擇地時,按照祖先傳承的經驗,不敢離河床太近,以防洪水侵犯,因此,出現了山腰上這樣壯觀的石頭駁崁,房子蓋在駁崁最上面,離溪水遠遠的,要進出家園,得繞著蜿蜒的小路行走。

這些駁崁都是村民同心協力一個一個石頭堆出來的,想想看:這得耗費多少人力和時間啊!最上方除了蓋家屋,還有必備的圓頂型榖倉。小路上看起來很熱鬧,有穿著傳統服裝包著頭巾正要往下走的婦女,也有戴著斗笠的小女孩,和一位頭上頂著好大一疊似是麻布袋的婦女,正要往上走去,一位少女身穿短洋裝沒戴帽子往下走,更前面有拿著臉盆穿短裙的女孩戴著草帽,看起來天氣很是炎熱啊。

傳統榖倉、傳統服飾、傳統頂東西的方法,和現代的臉盆、洋裝、草帽、電線,一起出現在這個壯闊的手工石頭駁崁裡,新舊交陳、時代接替,再過不了多久,石駁崁變水泥,傳統服,只在祭典才看得到了。(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201202)

lsy0144s細部  李秀雲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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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y0156來義貴族的家jpg  李秀雲攝。

貴族的家 1964-1970 來義

不要小看這簡樸的原住民家屋,這可是貴族階級的屋子,何以分辨呢?入口門楣上的百步蛇人頭雕刻,是排灣貴族才能使用的圖騰,相傳百步蛇是排灣人的祖先百步蛇紋因此成為貴族專屬的紋飾代表統治階級的權威、榮耀與力量,而下面一排三角形紋是百步蛇背紋的簡化變形,也屬貴族專用。

排灣族是台灣原住民中的第三大族人口六萬餘人僅次於邦扎(阿美)、泰雅,主要集中屏東,以來義鄉人口最多,傳說中大武山是其祖先發祥地。

傳統排灣社會有明顯的世襲制貴賤階級,部落的土地、耕地、獵場、河流都是貴族所有,平民在貴族的領地耕種、狩獵,必須繳納一定供品,家屋或衣服器物上的百步蛇紋飾,就是分辨並強化階級的圖騰。

這個貴族家門口地上有好多甕,用石板蓋著的是裝米糧的,未脫穗的小米或稻米放在大糧倉,脫穗後就放在甕裡準備隨時取用,傳統的脫穗法是把米穗放在蓆子上用腳踩然後放到甕裡。若要煮食這些米糧,就從甕裡取出,放到門口右邊這個木臼裡,舂打去殼,這幾乎是每天都要做的事,所以工具都放在隨手可得的地方。

中間一個甕綁了藤繩,是用來釀酒時防止發酵脹裂的,釀酒的甕身要選特別厚的,而且內裡的胚土要打的比較細緻,這樣才不會因為吸收發酵的氣泡而容易破裂,而裝水的甕通常比這些甕都還大。

門口石柱上掛著三樣東西:一個小魚簍、一個油燈,以及刀鞘,都是家常生活用的器物。

族人說,這個石板屋已經被「山地平地化」影響了,因為石板被泥巴封起來,變成平平的牆壁,平地人說這樣比較好看,看那牆壁怎會這麼厚,因為裡面原都是厚厚的石板牆啊!(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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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y0166多納頭目的家  李秀雲攝。

頭目的家 1964-1970 多納

階級區分嚴明的魯凱傳統社會,以 sadrengedrenge(石柱)立在頭目家門口的廣場,象徵部落最大的權力,起初,我們不敢確認這是哪個部落的石刻人像,幸得多納的Isai指認:「這是多納頭目羅善家,石頭是我叔公雕的,我小時候有看到他在敲這個人像!」。

Isai說,多納的頭目Laligan(羅)家,前面有一個大廣場,廣場中間有個生火的地方,還立有一塊方形的、比人高的石板,這個地方是部落結婚、豐年祭跳舞的地方。在他年少時,有一天看到叔公Chagebbe.gamogane在「敲」這個有點裂掉的方形石板,敲來敲去,竟然就變成這個人形石雕,然後由一堆老人家合力把它立在廣場原來生火的基地上,就變成這個圖片的樣子。

當時到底是叔公自己自發雕刻,還是頭目下令,還是眾人舉力敬獻,已經不可考,但是,叔公的藝術天份,在部落裡是鼎鼎有名的。

除了廣場石柱,頭目家內部還會有一根木柱,通常會雕刻人像、百步蛇紋、動物等。每逢重要聚會,木柱旁的位置專屬於頭目和貴族,而這也同時是捕獲動物回來後放置獵物等待族人共享的地方。

日本人統治台灣後,國家力量介入部落,傳統階級瓦解,演變到現在,靠選舉產生地方領袖,石柱與木柱的權力意義已經逐漸消失,一般平民的家裡也立起了雕刻木柱或石柱作為裝飾,這個由一群老人敬立的人像,雖然還存留著,卻因房屋改建已從廣場中央移到牆邊了….(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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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y0165多納李秀雲攝

童年的部落 1964-1970 多納

一群孩子在路邊玩,看不出個所以然,判斷不出時間地點內容,這張照片本來快被放棄了,卻被眼尖的多納人Isai看到,說:這是我們多納!這個房子我認得,是我同學的哥哥武順天的家!

隨著族人的記憶,我們從裡面看到了水泥化前的部落。Isai推算,拍完這張照片沒多久,鄉公所就來挖水溝鋪水泥路了,其實以前多納的路面都有水溝,但是很高級,清一色都是用石板做的,溝底和兩側都是用大塊石板拼成,不需加蓋,容易清理,且皆由族人合力建設,純手工打造,但一條馬路只做一邊,水溝正好在這群小朋友的對面,沒拍到,真是可惜了。

小朋友赤腳踩的泥石路面,有透水的呼吸作用,不像現在水泥或柏油路面,夏天太陽一晒就熱氣沖天,想打赤腳得小心被燙傷。竹子做的欄杆標示出家戶界線,也方便廣場晒小米時,加竹柵封圍,防止四處遛達的狗或豬跑進來,但平時家家戶戶是完全通透的,小朋友可以全部落跑透透任意穿梭玩耍。

除了水泥化,電力也約在民國55年左右進到多納,畫面右邊的電線杆,說明了這些小朋友已經不用點油燈了。 

小朋友是誰呢?右一是羅麗娟,右二是羅誠,右三潘志勇,右四馬健勝,右五趙光平。其中個頭最高的馬健勝已經不在人世,而兩位羅姓小朋友,就是對面頭目家的,他們的哥哥羅善即是現在的大頭目。

小朋友面對攝影師有點陌生害怕,石板屋裡更有大人側身探看拿相機的漢人,按小朋友年紀推測,這張照片約攝於1970,看照片的多納人邊看邊說:這個攝影師怎麼不多拍一點,我們現在都看不到過去了!(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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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sy0143來義1964-1070李秀雲攝影。  

牛來了 1964-1970 來義 

來義的排灣族世居在海拔500公尺以上的山林,傳統狩獵生活裡是沒有牛隻的,光復後因為遷村較接近平地,才漸漸了解牛的價值,開始學著平地人以牛代勞,這位婦女牽著牛兒走在泥石路上,看起來是已經非常的熟練了。

在往昔對牛隻陌生的年代裡,部落老人家對牛是有許多禁忌的,例如牛車走過的路跡,人不能踏,要用樹枝草葉鋪上去才能走;若要煮食牛肉,不能在家裡煮,要在外面煮,至於為什麼?也沒有人能說出個所以然,只能猜測,可能是對牛有一種陌生的恐懼吧? 

牽牛婦人身上的衣服是排灣族最家常的傳統服飾,完全沒有繡花或鈴鐺,而或許是受到平地人的影響,她的頭巾是用綁的而非纏的;打赤腳走在石頭路,通常腳底會長一層厚厚的繭,那個年代人人都是這樣的。 

台灣的牛隻自荷蘭時代引進推廣,不論漢人或原住民使用牛隻都非常普遍,來義的排灣族卻在光復後到民國六、七十年間,才廣泛用牛犁田、拉車載貨,然而接下來,腳踏車、摩托車、汽車快速的進入部落,青壯人口外移的社會潮流下,牛耕又迅速消失,看他們身後的電線杆,和左邊現代化的家屋,就知道牛兒才來不久,就又即將快速離去了。(撰文:古少騏。收錄於《顯影六堆李秀雲》2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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